行者说历史24-当流氓遇上大流氓
作者:行者 发布时间:2016-11-03 22:20 分类:博客|历史 浏览:3489 评论:2
1927年,刚刚18岁的吴晗考入之江大学(今天浙江大学的前身),一年后又考入上海的中国公学,成为时任校长胡适的重要门生。1930年胡适北上,亦介绍其通过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的关系,先是进入燕京大学图书馆工作,后以文史、英语两科满分,数学零分的成绩,被清华大学破格录取。实际上,早在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的时候,吴晗已经在国内历史学界崭露头角,得以聘为云南大学,乃至西南联大的教授。不过,差不多在1943年以后,吴晗再也没有写出一本学术水平较高的著作,反倒越来越一位“社会活动家”了。
如果说吴晗耐得住书斋的寂寞,坚持做一名纯粹的历史学家,还是很有可能在历史学界取得一定成就的,毕竟在早期的明史研究这个领域,吴晗还是绝对有些分量,并获得充分承认的。可惜,吴晗误入了也许自己并不擅长的政治领域,不仅彻底搞砸了正常的学术研究,最终还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后果。此外,历史学界普遍认为,吴晗在误入歧途之后的有限学术研究,已经严重偏离了正确的轨道,主要是从狭隘意识形态的角度出发,搞“影射史学”、“命题史学”,即通过分析历史来影射现实中的政治现象,甚至不惜先设定出结论,然后才去“针对性”地寻找适合的佐证材料,而在此过程中,包括运用曲解或是断章取义的“论证”方法。
1948年11月,因为担心蒋介石集团的迫害,吴晗选择投奔解放区,抵达当时中共中央的驻地西柏坡。这类路线在那个时代(最早开始于抗战时期)很常见,就吴晗这单个事件来说,也没有什么可以较真的地方。不过,从这个时候开始,吴晗彻底蜕变为一个政客,为了攫取政治上的利益和地位,居然时不时向领导者献媚,千方百计,不择手段地迎合上意,当然,他的这些献媚是属于“高级粉”这个层次的。比如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期,吴晗就写过一本讽刺蒋介石的书叫做《朱元璋传》,到西柏坡以后,为了向“毛左”集团表功,又翻出来多次修改,改的面目全非,但是,仍无法让“伟大领袖”及其“追随者们”完全满意。不过,吴晗总算取得了“御用文人”的身份,在几个月后(1949年)人民解放军进入北京时,捞了个接管北大和清华的“副军代表”的职位,真是“衣锦荣归”啊。
1951年开始,新任北京市副市长吴晗"自我膨胀"到了新的高度,为主动迎合当时的大破之风,可能也有进一步巩固自己“革命者”形象的考虑(估计他的对‘革命者’的理解就是‘大胆地、毫无顾忌地破坏一切’),悍然决定把北京的城墙、牌楼和部分寺庙、古建筑都给拆掉。最近几年有不少人指出,吴晗当时压根就是在拍着屁股做决策,因为先前并无足够证据证明,北京的古建筑是妨碍交通顺畅的最重要原因,而后来的实践又证明,在被拆毁的城墙地基上修筑的二环路,足以堪称世界上堵塞程度最高的城市道路。据说吴晗在国务院办公会上,还当面斥责梁思成,说:“你是老保守,将来北京城到处建起高楼大厦,你这些牌坊、宫门在高楼包围下岂不都成了鸡笼、鸟舍,有什么文物鉴赏价值可言!”把这位世界级的专家硬是给当场气哭了。吴晗当时还气势汹汹的表态:“在处理中应尊重专家的意见,但专家不能认为自己的意见必须实现。”试想文革如果提前15年发生的话,吴晗说不定就能成为一员“闯将”呢。另外,从这些话中还可以明显的看出,此时的吴晗已经不再把学术、科学之类的东西当回事,而是迫不及待地爬上充满了“政治”和“意识形态”气味的飞驰的列车。
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,“反右扩大化”在国内愈演愈烈,于是,和“跳梁小丑”界代表人物郭沫若一样,吴晗又翻出了1948年前往解放区前夕,自己所掌握的民盟内部的一些资料,在全国人大一届四次会议上作了《我愤恨,我控诉!》的长篇发言。这篇文章里有这样杀气腾腾的句子:“章伯钧、罗隆基的反党、反社会主义活动是一贯的,有组织、有部署、有计划、有策略、有最终目的,并且还和各方面的反动分子有配合,异曲同工,互相呼应!他们一伙是人民凶恶的敌人!”,但正是这样的表态,为吴晗赢得了当时在场者长时间的鼓掌,接着,吴晗用自己老同事,民盟领导人罗隆基(1965年被迫害致死)、章伯钧(1969年被迫害致死)的鲜血,最终染红了自己“入党”(时间为1957年)的“红顶子”。当时吴晗炮制了一个词组叫“章罗联盟”,虽然说后来这类词组层出不穷,比如彭德怀的“军事俱乐部”,比如刘少奇、邓XP的“资产阶级司令部”,但每一次回顾这些彻头彻尾的莫须有,却常常能够致无数人于绝望和死亡境地的词组,都会让我们不寒而栗。
据说在1955年,根据“首长”吴晗的“暗示”,国内建筑界还对“梁思成为代表的资产阶级唯美主义的复古建筑思想”开展了集中批判,而此举的重要副产品就是,吴晗奠定了自己作为“与时俱进”的领导者和历史学家的“光辉形象”(注1)。
不过,吴晗的“个人努力”和“突出表现”,并没有确保其一直“风光”下去,反倒是让其很快迎来了巨大的祸事,因为文革爆发之初,政治流氓吴晗就吃惊地发现,自己遇上了大流氓姚文元,当然,吴晗应当庆幸的是,还没有直接面对超级流氓康生呢。1965年11月,姚文元首先从五年前吴晗写的一部名为《海瑞罢官》的剧本入手,联合野心勃勃又心狠手辣的“第一夫人”,诱导“伟大领袖”说出这样的定性之语:“'海瑞罢官'的要害问题是‘罢官’。嘉靖罢了海瑞的官,1959年我们罢了彭德怀的官。彭德怀也是‘海瑞’。”其实,在1960年这个剧本最初面世的时候,“伟大领袖”大体上还是比较赞许的,但只过了五年时间,就改了口,不知道是老糊涂了,还是当初就有一个“引蛇出洞”的计划,就像反右扩大化的过程中,先让知识分子畅所欲言,接着再一一拿下那样。不管怎么说,从1948年投奔解放区到1965年政治生命的终结,吴晗的政治投机生涯,总共只有短暂的17个年头。
吴晗在狱中自杀于1969年,据记载,其死前被拔光了头发,嘴里时不时被塞入沙子,而且,死后骨灰就下落不明。1980年,“三家村”(注2)作者之一的廖沫沙,在吴晗身前的一张照片上题写了一首诗,其中有一句就是:“可怜一觉金陵梦”。
行者认为:
首先,
人生大致有两重境界:
第一重境界属于绝大多数人,唯一的要求就是老老实实、本本分分的。如果没有大本事,完全可以安心做个普通人,平平安安,快快乐乐的生活着。如果有一些水平,就耐心的、专心的研究出些东西,这是可以为社会进步做出一定贡献的。
第二重境界属于鲁迅先生这样的大师级人物,与其被普遍认同的成就相比,其巨大的人格魅力,尤其是始终坚持真理的精神,更是值得我们所崇敬的。鲁迅先生的正派,达到了即便是党内同志,也不徇私情,即便是党的领导人,也不留情面的程度,这是最让人高山仰止的风范。
吴晗的悲剧,在于其试图向鲁迅先生的境界靠拢,没有成功,或者说就学到些皮毛,而真正精神层面的东西基本上没有摸到,却又失掉了做回普通人的机会。再加上遇到了上世纪五十到六十年代极左的环境,以及随后文革的愈加疯狂,把这个人完全给葬送了。要知道,鲁迅先生对于广大人民群众,向来是“俯首甘为孺子牛”的,仅仅对少数敌人才使用“横眉冷对”的态度,而吴晗在“自我膨胀”之后,只要是对自己不利,甚至自己看不惯的,都要按照“人挡杀人,佛挡杀佛”的原则,一律加以消灭。
其次,
现在有些人常常天真的以为,崇尚“文革”是一种“时髦”,殊不知,这段历史,以及让这段历史发生的之前许多基础,都严重突破了人类的底线,即让人沦为了禽兽。这样变化的后果是,所有一切都失去控制,包括一时的得势者也没有办法掌握住局势了。
而防止国家、社会和无数个体的此类悲剧重演的关键,就是更深入的反思,更坚决的切割,把一切崇拜、迷信、疯狂、倒退、愚昧的东西全都给扫进历史的垃圾堆,并充分认识到那段历史可怕、可悲、可恨的特点。虽然对于某些人来说,这有点困难,但对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来说,再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。
再次,
文革绝不是一段孤立的历史,而是与之前几十年的进程有着紧密联系和发展演变(一步步恶化)上的延续性,同时,这段历史与之后几十年直至今天的新变化,也有着持续的、深远的影响。
吴晗的个人经历,与文革及文革前的几十年历史,以及那个时代整个国家的大环境,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,因此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研究样本,在文革结束四十周年的这个时候,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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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1:上世纪五十年代,吴晗利用手中权力和为了巩固自己地位,犯下的重大错误还包括挖掘明定陵(最早甚至计划挖掘明成祖朱棣的长陵),改建故宫(后因阻力太大而未能实施),强行从民间低价“收购”文物等。
注2: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,吴晗和邓拓、廖沫沙用“吴南星”笔名,在《前线》杂志发表杂文《三家村札记》专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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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有2位网友发表了看法:
行者 评论于 2016-12-25 23:01:31 回复
呵呵,你的这个观点我也认为有些道理
锦毛鼠 评论于 2016-11-08 10:45:43 回复
吴晗一点都不冤,也不值得同情,他最后的下场都是在为自己之前的作孽来还债,而且还没有还完
行者 评论于 2016-12-25 23:01:31 回复
呵呵,你的这个观点我也认为有些道理